發展上述這種將自我情感投射的小女孩系列至今也有一年半的時間,不論是構圖、用色、造型或是主題,那種對於技術操縱的熟練程度讓我害怕,無法跳脫的框架令人窒息。若耗費畢生的時間來做相同的事情、做相同的創作,那充其量也只是一名技巧高超的工匠而非藝術家。期待自己能有所改變及突破,選擇走上不相同的道路。
雖然因身處的世代不同,面臨的問題及接收的視覺資訊也不同。卡漫,似乎是個符合這個世代氛圍之下所形成的產物。我覺得自己的前期作品,卡漫式風格的概念是較偏向於康丁斯基(KANDINSKY)的抽象畫第三時期(1934 ~ 44,從幾何圖形轉化成神秘的記號及其他圖形),當然,我的意思並非是將康丁斯基的作品指為卡漫類的畫風,而是說共同理念都是用屬於自身的造型語彙來建構世間
將一種形體進行一連串發展的可能性
創造出不可思議的記號與象徵世界
我們同樣都是在創造屬於自己的符號,利用色彩和造型將創作者內在的精神表現轉換,進而製造出某種奇異的世界,讓詮釋它的觀看者在視覺和內心賦予其意義。這些角色或生物彼此之間的漂浮、互動,帶有某種音樂性的韻律感及詩意。
卡漫類型的風格固然美好及誘人,但在那樣的造型符號背後,還有任何東西是能夠允許我們再深入和探討的嗎?!其閱讀性或許薄弱得可憐。因此,我轉而對自身進行觀看及審視,冷靜思考身體感知與創作之間的脈絡及演化。藉由數位相機來觀看並建立自我,掌控及訓練影像中的身體對我來說十分重要。認知自己是與他人分離的自主存在,把影像中的獨立身體視為一種理想化的世界。透過繪畫將自拍中的身體,轉化成我關注的結構和視覺語彙,建立起自己與影像合而為一的模式。觀者或許能夠發現前期的作品,個人是以一種直覺的方式進行,參雜在其中的普遍性是一般社會大眾都能感受到的;目前的我,卻是以直觀來創作,其作品展現出的個人陰暗面或觀者察覺不到的區塊,都是過去自我論述及支撐作品架構所欠缺的部分。
用直觀來作畫,將前期的小女孩符號融入其中,把卡漫的視覺文化轉換,以
較為隱諱的方式呈現而出。自動性技法搭配搓揉筆觸、堆疊顏料,毛邊的微調效果使略為扁平的空間產生趣味性,看似理性的甜美構成作品全然的氛圍。(腳)系列作品的畫面構成和蒙德里安(MONDRIAN)有著相似之處。同樣使用點、線、面這幾個最基本的元素和單純明亮的色彩搭配。在畫面的空間裡,垂直與水平之間、張力與和諧之間的交錯變化富有節奏性,色彩的組合與直線建構出體積大小不同的塊面,產生無盡的音樂性和趣味性。將畫面分割,來群組我所要求的視覺形象。把現有的複雜空間壓縮、扁平化,以極簡的抽象幾何形式表現最單純,同時也最貼近真實的內在狀態。
蒙德里安:除去物體的外貌形象,再以立體主義分割物象的方式進一步發展純粹的美的本質
我:除去空間的外貌形象,將其解構,搭配簡化後的具象主體,象徵事物的單純
原有的立體空間在我眼裡是呈現出人工的、壓迫的狀態,經由內在的壓縮、扁平、轉化之下,反而顯現出自然的純粹之美,新造型主義是從具象出發轉換成抽象,我則是保留簡化後的主體的具象狀態;我們同樣採取了個人的抽象形式來表現,雖然所選取的元素在畫面上的真實價值消失了,然而從物象衍生出來的抽象節奏卻孕育而生
我對於畫面中的影子處理手法十分特別,既虛且實。雖然是處於同一平面的黑色,其展現出的空間感和戲劇性比分割的塊面來得更加強烈,彷彿是個能將觀者吸入畫中的宇宙黑洞一般。腳的視覺語彙天生就不如上半身的手來得那麼清楚及外露,尤其是套上鞋子之後,那種身體語言(body language)顯得更加私密及內斂。自我的重複性,大量腳的形象充斥於觀者眼前,使人感受到某種戀物的癖好和歡愉。不管是有意或無意,身為一位女性藝術家,在作品中隱約透露出傳統社會下的女性觀點。例如:將代表思考的上身遮掩,只留下纖細的小腳,支撐站立於某個頂點。黑色的影子似乎暗示著隱身於父權之下,不被重視的傳統女性的身分地位,無聲的角色。
先不論當代藝術,單純審視我們自身所處的環境,不難看出其中的端倪。壓克力顏料的操作技法可大致分為三類:〝貼膠帶平塗法〞、〝機器和砂紙摩擦法〞與〝顏料滴流法〞。很多人總是在追尋優秀前輩的腳步,殊不知這種似曾相識的用法卻是腐蝕自我本質的毒藥。因此,該如何來表達與使用這樣的媒材及搭配上個人獨一無二的特性,就成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因此,我選擇以多層次的重疊來柔化構成的邊線跟空間,產生某種朦朧、曖昧的微調流動感。
【尋她】. 2009
個人挺喜歡女廁的空間場域和氛圍,處在一個全然的陰性匯集之地,進行自身私密的解放行為。不可否認的,這是件極為隱密的私事,但我仍將這種排出體外的動作解釋為某種排他性。甚至可以說這種排他的行為,從一開始選擇進入代表女性符碼的空間時,就已經發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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